福清西山学校小学部 谢云云
两年的教书时光想想很长,过起来却是如此不着痕迹,从两年前的意气风发,一路走来,我与“西山学校”这个孕育品德与智慧的名字一同成长,直至今日,或教有小成,或初识人生,亦或仍懵懵懂懂,可我已经在这里学会了关心他人,学会了肩负责任,学会了常怀一颗赤子之心,请你们聆听我和我的学生的故事。
截取初识的剪影,定格在两年前的一个夏天。他,皮肤有些黝黑,圆脸,小平头,穿着一身校服坐在凳子上,看上去很普通,唯独那躲躲闪闪、不知所措的眼神,和那不断重复的撕书动作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,我有些烦躁,这孩子必须要好好管管,但与家长通过一次电话后,我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自责中,我本可以更加温柔一些的,原来他是班级里唯一不会写字,也从来没有成绩的孩子,吐字不清,语言和智力都有障碍,我的心疼痛地收缩成一团,上苍从出生时就没有眷顾过他,在他成长过程中又何曾赋予他脆弱的权利?
在平时的相处中,他不太会说话,交流起来很费劲。光问他多大了,就用了我十几分钟。你有十岁吗?他咧嘴笑了笑,点头又摇头,张嘴又闭嘴,我看得出他很着急,想和我交流,就是嘴里想说又说不出来。他忧郁的眼神、泪光微动的样子,一下子刺痛了我。我亲爱的孩子,从你上学到现在饱受了多少难言之苦?当你冷了,当你饿了,当你孤单了,当你害怕了,你要向谁去诉说,你又向谁去求助呢?
我暗下决心,我要为他做点什么,至少为他的童年涂上一抹幸福的底色。首先,我让他参与我们这个集体的每一件事:竞选班委时,问问他,他不会说,不会写,可他会指给我看,他也算投上了一票;打扫卫生时,让他负责卫生角,他打扫不干净,却愿意一次次弯下腰,哪怕用手捡,给他也加上一分;外出实践活动时,让每个同学都和他合张影,或抱起他,或搂着他,他不知道要怎样去反馈同学的好意,却舍不得推开他们,因为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幸福;每次收作业,一定不能落下他,尽管他没有写上一个字,但我不想放弃他,不想让他更灰心;很快,我就遇到了最大的难题,他总是爱迷路,课间操结束后,我让他去一楼倒垃圾,第二节课却不知所踪。我赶忙请假,炎热的夏天,太阳要把大地烤熟了,周围没有一丝风,我火急火燎地找,时间艰涩地流动着,像沙漏坠入我忐忑不安的心房,我一边跑一边忍着眼泪,要是跑到怡心湖,怎么办?要是被车碰到了,怎么办?要是跟着其他人跑了,又怎么办?我的大脑急速运转着,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,那一刻我忽然特别理解孩子的父母,从小到大他们抹过多少次我今日这般辛酸的泪,又熬过了多少我不曾体会过的不眠不休的深夜呢?几经辗转,发动学生,两节课的奔波,终于找到了,原来他走进了一间空教室,又不知道班级在哪。我要怪他吗?他又做错了什么?我能向他抱怨什么呢?我是否要偃旗息鼓,停止改变他的脚步?我思索了很久很久,权衡再权衡,我还是愿意用所有的时间,去等这个小男孩认识这短短的五百米,迈着他12岁轻快的步伐。孩子,你慢慢来,在明亮的阳光里,在一步步的台阶上,我会等你记得回教室的路。谨以此,才能对得起他这样不幸的孩子和他背后的家庭。
深冬季节,寒气逼人。正是“瀚海阑干百丈冰,愁云惨淡万里凝”的时节,我却被一股融融的暖意包裹着,感动着,震撼着,因为他会写阿拉伯数字“1”了,我的心被这小小的改变融化了,那一张沉默而倔强的脸庞,像角落里坚强生长的小花,也在汲取养分,也在生长。如此,便再好不过了,多付出的一点一滴也便微不足道了。谁敢断定他的将来不被阳光普照呢?所以,我想大声地告诉你们:他叫林蔚霖,一个与我短暂相识却难以忘怀的名字。
这一场美丽的相识,也终究结束了,他升到了六年级,我没有再带他,但我却没有一点遗憾,因为一切都未完待续,一腔热血还在,我会牵扶更多的孩子,编织更多的梦想。为他,为他们……